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妳就是那火燙的夕陽

  • Writer: Aihan Shan
    Aihan Shan
  • Apr 2, 2023
  • 4 min read

我踩著腳踏車,當車輪開始滾動,我希望它一直滾下去,不要變慢,當然這不可能,來自各方的阻力太多了,可是我喜歡這些阻力,令騎乘精彩。


今天借的這台車,路感還行,我感覺得到路況的變化但不覺得顛簸,至少它沒有顛得我七葷八素的,像上次那台。


我想我骨子裡應該是個女飆仔,我喜歡綠燈亮起時約頓半秒後群車奔馳前進的感覺。很膚淺嗎?好像有一點。我常幻想自己騎著一台紅牌,頭戴Caberg可樂帽,最好是消光的顏色,我還幻想著,停紅燈時,周圍機車後座的女性對著駕駛的男性竊竊私語,說著那女生戴的那頂帽子真漂亮,在眾多球面中脫穎而出。其實這就是我常說的話,我就在乎些有的沒的,不重要的東西跟事情我都很在乎。


雖然騎車與開車對我而言都是不大可能成真的願望,但我還是好嚮往。以前剪過約幾十部重機影片,稱不上懂這領域,只能說似懂非懂,微微淺識。我除了迷安全帽,從前的我還迷胎紋,但其實也稱不上迷,比起許多車友,我只是個幕後的,膚淺的。可真不得不說,大鵬灣那支影片,離職後剪的那支,當鼓聲隨著旋律飛揚,音樂下的那瞬,配上一群重機齊步往前的空拍畫面,各個不同皮衣,各車不同色彩,各有各騎乘的帥氣英姿,一眼望去就是痛快、就是過癮,就是比什麼紓壓之類的按摩都還要來得療癒。


所以,我覺得我其實有著輕微戀上速度的靈魂,或者說,是有點迷戀騎車這件事。


下雨了,伴著雷聲,春天來了,這是一場不速之雨,我全神傾聽,靜極了,未曾瞭解悲歡離合的靜。烏雲什麼時候聚集的?我已不記得,但是雷聲令我安心,是一種被理解的安心,如果上天突然打了個大雷,許多人會害怕,許多女孩會窩到男孩的背後,因為畏怯。可我喜愛得很,雷聲多好,這一震耳,小蟑螂賊都嚇得臉色發白,平常牠們嚇得我臉色發白,這次換牠們,我很痛快。


我說人生哪,若能賞過一回痛哭淋漓的風景,拍下一張照片,永遠留存,或是與一個心有靈犀的人錯肩,彼此心照不宣,曾經愛過,也就夠了。


昨夜睡中兩度醒來,不去想原因,就是那細微的撲翅聲,在我臥房內理翼的小飛蚊,又在我的耳邊開派對,沒有發邀請函給我,就強迫我要參加,還講不講理?


人生如此漫長,職場的挫折這麼多,身段不放下是不行的,可怎麼辦呢?自尊心硬得跟石頭一樣,而且我想到一件事,可能是性別的刻板印象,關於身段,許多人認為男人的挑戰比女人更大,因為他們背負了沈重的社會期望,曾聽聞男人是棵樹,女人是根藤,這恐怕是既有的意識形態。但其實,生存在現今社會,女人比男人更需要勇氣,這是我的結論,也是我的體悟。生活的精彩之處在於暗巷有更暗的暗巷、黑夜有更深的黑夜、角落有更曲折的角落、邊緣有更邊緣的邊緣,說了這麼多,我究竟身處在何方?其實哪都不是,因為我可以隨處隱藏,好像戴上精靈的隱形斗篷,來到魔多的入口,看見未來是多麼的憂愁,死亡的意義不是真的死去,而是義無反顧的投入,不要命的投入,為了將戒指丟到末日火山裡,連命都不要了。


可是佛羅多知道嗎?滿足他人,就等於消失自己。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為掘墓者,挖開土壤後瞧見了具骷髏,我蹲下來盯著骷髏的姿勢,推測那人是在烈焰中喪的命,她的遺體因為熱氣衝進而頓然坐起,想像她的長髮著火飛揚,如一朵迎向紅艷落日的向日葵,想像她的雙瞳反射出花火,表情猙獰可是又好快樂。愛是唯一活著的理由,我看見復活的她,在烈焰裡,從前種種如灰燼,她看不到悲傷的輪廓,只餘喜悅充滿,所有的事都因愛而完整。這一瞬間,我忽然懂了,懂了她的離開是為了成全自己。她自詡為創作家,世人所以為的自戀她當然也是,但她的自戀隱藏著更多的自殘,她忘了暴露自己也是一種自傷,把自己的傷口挖開再交出去給他人觀看,那可是需要能不斷切割自已的勇氣呀!自揭傷疤的荒唐事,她是怎麼辦到的?


我想她的離開同時也是復原與再生,我們曉得她在另一個世界永遠與烈火共存了。看著她生前的攝影作品,是戀人的凝視,也是血緣的斷絕,是對生命的致敬,也是我靈魂的嘆息。生前的瘋狂、病態、恐懼、笑聲、痛楚,如今全融化在死亡沼澤,她對世人的愛就埋在墓碑的旁邊,用一撮小草作為記號。


我摯愛的妳呀,曾經活潑的妳呀,我知道的,我理解,我明白。妳藉著獨有的生命過程認證了自己是誰,妳終究是善良的,雖然同情心常常用錯地方,但妳終究是善良的。善良的妳,不是脆弱的玫瑰,而是火燙的夕陽。
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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